半島全媒體記者 史靜

別人都覺得散打是一項暴力運動，不適合女孩子學。但我覺得運動沒有性別之分，它適合每一個熱愛這項運動的人。

(資料圖片)

師爺很喜歡我，所以照顧我的形式就是練得更狠，抓得更嚴。

受我爸的影響，我覺得女生就應該像男生一樣獨立堅強。

“隨時都會斷氣”的訓練

“頭部運動，來，準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3月5日下午5點半，宋佳正帶著學員做著開課前的準備運動。

身高一米六，體重105斤，一頭黃色的短發，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眼前的宋佳，讓人很難與散打這項暴力運動聯系到一起。然而今年31歲的她，已經入行6年，做了兩年的教練。每當面對學員們一張張稚嫩的臉，宋佳就想起當年自己學散打的時候。

宋佳在上課

“剛報名時我熱情高漲，一周7天我能去上六天，剩下的那一天館里休息。一次課一個半小時，每次上完課后我感覺自己還有力氣，再去慢跑半個小時，當時教練開玩笑地叫我‘體力王’。”宋佳笑著說，她從小就喜歡籃球、足球、散打、摔跤這些男孩子喜歡的運動，尤其想學散打，但爸媽覺得這不適合小女孩。直到6年前的一天，她坐在電腦桌前做著平面設計，突如其來的一陣眩暈感讓她覺得，這樣日復一日地坐在電腦前對身體只有壞處。自幼對散打這項運動有濃厚興趣的她，這時來了勁頭，第二天就來到了這家搏擊館，報名了散打課程。

雖然每天訓練很累，但宋佳樂在其中。一次訓練時她聽說，搏擊館的創始人曹茂恩每周三和周六都會在館里訓練，也就是學員口中傳說的“三六訓練團”。“我一來就知道曹老，他當過山東散打隊總教練和國家散打隊副領隊教練，牛得很。”宋佳一直想找機會想親眼見識一下師爺曹茂恩的訓練，這次，機會終于來了。

更加幸運的是，她在一眾圍觀的男學員中，被曹茂恩一眼相中。“你上來打兩下我看看。”宋佳回憶說，曹茂恩對她這位女學員很好奇，就想讓她練兩下。彼時宋佳接觸散打課程還不到一個月，但她知道能被師爺親自指點的機會非常難得，就打了幾拳，沒成想卻得到了他的高度認可。“小姑娘，你很有天賦，以后直接跟著我的‘三六訓練團’練吧。”

“好的，師爺！”說到這里，宋佳兩眼放光，至今還記得當時自己的回答。

之后的兩年，宋佳幾乎每天都在經歷著“隨時都會斷氣”的魔鬼訓練。“我躺在地上都不能動了，他還逼著再來一遍。”宋佳明白這是師爺對她的高標準嚴要求，如果體力跟不上其他都是白搭。有時候因為一個動作不標準，師爺就讓她一直練，直到符合要求。就這樣，2021年，她正式成為一名散打女教練。

一群漢子里的“女漢子”

6年前進搏擊館時，宋佳還有兩名女隊友，但僅過了一年，她就成了女隊員里的“獨苗”，也正因為如此，在一群男人中，她享受了不少“特殊待遇”，尤其是她的教練滕偉和師爺曹茂恩。

“人不大，勁頭卻很大。”這是滕偉對宋佳的第一印象，“當時館里的女學員加上她才三個，我對她們最大的照顧就是加練，加長時間，加大強度。”滕偉解釋說，女生練散打，吸收這些專業知識本來就慢一些，所以才會在訓練強度和時長上“特殊關照”。

下課后收拾器材

“師爺很喜歡我，但是他照顧我的形式，就是練得更狠，抓得更嚴。”說到自己受到的關照，宋佳感慨萬千，“我簡直被他們練成了漢子中的‘漢子’。”

宋佳的堅持，其實源于父親的教育。從她懂事起，父親就把她當成男孩養，給予她的一直是“打壓式教育”。小時候她遇到挫折或在外面受了委屈，父親的第一反應不是安慰，而是告訴她，那是因為她還不夠優秀。宋佳一直覺得父親對她的要求沒有天花板，但她又很在意父親對自己的看法，更想獲得他的認可。“受我爸的影響，我覺得女生就應該像男生一樣獨立堅強。”

當上教練后，宋佳把這種高要求加在了自己的學員身上。“一個拳法標不標準會影響到出拳時的力度、速度和穩定性，如果從一開始基本功就不規范，日后想改會更難。”無論面對多大年紀的學員，宋佳對每個動作、每個手勢要求都很高。“比如打拳中很重要的一個動作就是護體，標準的姿勢應該將拳頭放在下頜處，出拳的過程中不能掉手，不出拳的時候要護住下頜，出拳的那只手在出完拳后要立馬收回。”宋佳記得有一個13歲的小女孩，每次都記不住這個動作，為此，訓練中她不得不加強自己的進攻性，讓小女孩強化吊手的習慣性，直到她的動作符合要求。

只要熱愛便值得付出

如果不是高二那年家里的生意出現問題，宋佳也許不會走上散打這條路。

“我從小唱歌就好聽，那年已經拿到了東北師范大學音樂專業的錄取通知書了。”藝術生的學費本就貴，宋佳算了算，一個學期的學費加上每個月1000元的生活費，一年就要3萬多，4年就要十幾萬元，但家里當時欠了幾十萬元的債。她經過認真思考做了一個決定：“這個學我不上了，我要出去打工賺錢。”

從18歲高中畢業到6年前進入搏擊館，宋佳已經數不清，這8年間自己干了多少份工作。“一開始到影樓當前臺，后來學平面設計，到一家樂器公司做電商設計，兼著青島市歌舞劇院的演員，偶爾還會去酒吧駐唱。”

雖然宋佳的職業看起來很“漢子”，但在家里，她卻是個十足的“小女生”，不僅養著兩只可愛的蝴蝶犬和金毛，還通過自學做起了狗糧。“每次做完我都拍照發個朋友圈，養狗的朋友看到我做的狗糧又衛生又有營養，都在我這買。”

宋佳養的金毛犬

“佳佳不僅給狗做的飯好吃，給我們做的飯那味道更絕了。只要在外面飯店能吃到的，她都能給你復刻出來。”宋佳的同事在一旁打趣說。

宋佳做的寵物零食

“只要我有能力達到的，或者是感興趣的，我認為都值得去嘗試。”在宋佳看來，找個穩定的工作每個月賺著幾千塊錢的工資，找個人結婚生孩子，這樣安逸的生活沒有趣味，也沒什么意思。“我現在正在裝修一家咖啡館，二樓做錄音棚，這是我感興趣的領域，同時也是我擅長的。”

宋佳在錄音棚錄歌

“別人都覺得散打是一項暴力的運動，不適合女孩子學。但我覺得運動沒有性別之分，它適合每一個熱愛這項運動的人。”對于宋佳的選擇，她的父母也很支持，“用他們的話來說，多條路發展總歸是好的！”

今年，宋佳即將和未婚夫走進婚姻的殿堂，“他總跟我說，當教練太累了，我養你！”但是宋佳的態度很堅決，“只要是我熱愛的，都值得我全力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