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報記者 張昊
今天，最高人民檢察院發布第四批涉案企業合規典型案例。這批典型案例體現檢察機關以個案合規推動行業合規，實現懲治與治理并重的特點。《法治日報》記者從最高檢了解到，此類案件辦理中，最高檢要求檢察機關針對案件反映出的普遍性、苗頭性問題，找準案件背后反映的行業監管漏洞和社會治理問題，通過制發檢察建議等方式，促進行政主管部門提高認識，采取有力措施，共同防范同類案件的再次發生，努力實現系統治理、訴源治理。
(資料圖)
開展專業監督評估
北京A、B兩汽車銷售服務公司系C集團下屬企業。李某甲、李某乙、曹某、孫某甲、崔某某、張某甲分別系A公司保險理賠經理、服務總監、保險理賠顧問、車間主任、維修技師，張某乙為B公司保險理賠顧問，李某丙、孫某乙系被保險車輛車主。
2019年至2021年案發時，李某甲等人為了維系客戶、提高業績，與到店維修的多名顧客共謀，騙取保險理賠款。李某甲等人實施保險詐騙14起，騙保金額41萬余元。案發后，A、B兩公司代涉案員工向相關保險公司賠償了經濟損失。
公安機關以李某甲等9人涉嫌保險詐騙罪向順義區人民檢察院移送審查起訴。檢察機關綜合考慮該案社會危害性、認罪認罰情況，依法對李某甲提起公訴，對李某乙等5人作出不起訴決定；對A、B兩公司啟動為期3個月的涉案企業合規整改考察。根據企業合規情況，法院采納了檢察機關量刑建議，對李某甲從寬處罰，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并處罰金3萬元。合規考察結束后，檢察機關經綜合考量，對張某甲、張某乙、崔某某3人作出不起訴決定。
【企業合規整改情況及效果】檢察機關在公安機關偵查和自行補充偵查相結合的基礎上，明確本案非單位犯罪，為后續開展企業合規找準切入點。檢察機關調查了解到，C集團及A、B兩公司均有較大發展前景和社會貢獻，但公司制度建設存在疏漏。兩家公司主動提出承擔企業責任，希望進行合規整改。檢察機關決定啟動合規考察程序。
檢察機關商第三方監督評估機制管委會，抽取行業協會、國企法務部門、市場監管部門專家組成第三方組織，并協助其對企業實地調查。第三方組織針對企業業務特點，在兩家公司原整改方案基礎上細化落實措施，要求根據流程要素細分項目進行整改。
2022年10月，第三方監督組織對A、B兩公司出具報告，認為企業已經落實了合規整改計劃。檢察機關擬對張某甲、張某乙、崔某某作相對不起訴處理，邀請汽車維修服務行業的行政監管部門及律師，兩公司代表及第三方組織成員，北京市銀保監局工作人員，召開了公開聽證會。
順義區人民檢察院對車險類詐騙案系統梳理，會同區交通局深入研究汽車維修服務行業行刑銜接具體措施，探索建立聯合普法、線索移送等合作機制，通過與汽車維修行業協會建立合作關系，開展行業治理，促成合規經營的法治氛圍。
【典型意義】依法全面審查，確保企業合規的必要性和可行性。兼顧企業經營模式和案件特點適用第三方機制，確保企業合規的專業性和科學性。多措并舉支持第三方機制運行，發揮企業合規中檢察機關的主導作用。
兼顧保護民營企業健康發展和維護保險公司合法權益雙重目標，并以個案合規推動行業合規。
標本兼治推動合規
山西L公司系從事塑料包裝袋生產、加工企業，擁有實用性專利6項，現有員工300人，屬國家級高新技術企業，年營業收入2000余萬元。L公司吸納周邊無穩定收入人群提供穩定收入來源，助力鄉村振興。南某某系總經理，張某甲、張某乙分別系會計、工人。
2019年9月，張某乙在工作中遭機器軋傷手，而公司未給其繳納工傷保險。為逃避企業承擔高額賠償金，南某某安排張某甲為張某乙補繳工傷保險，騙取保險賠償26萬余元。案發后，南某某等3人主動投案，如實供述犯罪事實，自愿認罪認罰，L公司將26萬余元返還社保中心。
公安機關在偵查過程中邀請檢察機關介入，L公司主動申請適用合規考察，檢察機關作出不批準逮捕的決定并同步開展合規準備工作，隨后啟動合規考察程序。公安機關以南某某等3人涉嫌詐騙罪移送審查起訴。經3個月合規考察，檢察機關依法作出不起訴決定。
【企業合規整改情況及效果】新絳縣人民檢察院組成辦案組，依法審查企業經營情況，并多次深入L公司調查，走訪生產關聯村民家庭后，綜合考慮調查、審查情況，啟動合規考察程序，組成了第三方監督評估小組。
檢察機關會同第三方組織為企業精準把脈、標本兼治，引導企業制定“安全生產+財稅管理”專項合規組合計劃，督促企業設立法務部門，構建安全生產管理體系、現場作業規范執行獎懲體系等，確保合規整改見實效。L公司各項指標全部完成，被第三方組織認定為合規整改合格。
檢察機關“以案促改”推動行政機關規范監管，針對縣社保中心和縣工業園區管委會保險理賠審查把關不嚴、監管不力等問題，分別向兩單位制發檢察建議，被全部采納。
【典型意義】準確把握涉案企業合規的適用條件，積極穩妥探索對重罪案件適用合規考察程序。合規準備工作前移，堅持全流程、系統性推進合規改革試點工作。針對性制定專項合規組合計劃，標本兼治推動真合規、真整改。
指引行業合規發展
浙江杭州T網絡科技公司系D上市公司的全資子公司，主營第三方互動式廣告平臺業務。D公司“第三方互動式廣告平臺”等業務均為行業領先。T公司系國家高新技術企業，現有員工300余人，累計納稅超億元，擁有多項國家專利及榮譽獎項。陳某某等12人分別為T公司的實際控制人、主管人員、業務員。
2017年，T公司發現其互動廣告業務中部分代理商可能存在發布彩票廣告和疑似涉賭信息的情形，兼任T公司、D公司董事長的犯罪嫌疑人陳某某與時任公司總裁黎某某等人商定，仍由T公司銷售部人員對接相關代理商；風控部人員對已上線廣告明顯為賭博頁面的及時予以下架，規避查處等事項。案發后，T公司第一時間下架所有該類廣告，并主動退出1350萬元非法獲利。
2021年5月，杭州市西湖區人民檢察院受理了犯罪嫌疑單位T公司、犯罪嫌疑人陳某某等12人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一案。經社會調查，檢察機關綜合考慮各種因素，決定對T公司啟動涉案企業合規考察。在其完成有效合規整改后，檢察機關依法對犯罪嫌疑單位、犯罪嫌疑人均作出不起訴決定。
【企業合規整改情況及效果】西湖區檢察院多次實地走訪企業，聽取企業在案發至移送審查起訴期間的整改情況匯報，與監管部門、上級檢察院共同研判，在對其合規申請、整改計劃等審查后，決定開展合規考察。
檢察機關科學選任第三方組織，邀請省、市兩級檢察院參與指導企業合規整改，指導企業制定合規整改方案：成立合規委員會并制定章程；建立四級合規異議制度；強化廣告業務審核；技術合規，針對違法廣告開發了系列技術專利；強化“人人合規、事事合規”意識等。
合規考察期間，T公司及時解決整改中的問題。西湖區檢察院組織公開聽證會，經評議，與會人員對其合規整改成效充分肯定，一致同意檢察機關作出不起訴決定。
西湖區檢察院根據本地數字經濟產業聚集的實際，推動相關部門共同探索企業事前合規，主動聯合該區九個部門研究出臺預防性企業合規監督評估機制的意見（試行），橫向聯動形成合力，以“我管”促“都管”，對有刑事風險的企業進行事先預警和評估。牽頭相關職能部門制定出臺了企業數據合規指引，創建企業數據刑事合規通道，助力企業依法合規經營。
【典型意義】強化能動履職，深入推進企業整改。選好第三方組織，確保監督評估效果。針對犯罪成因的專項合規計劃輔之以技術監管，形成行業合規示范效應。
檢察機關強化訴源治理，探索建立適度容錯機制，較好地推動了末端處理與前端治理的有機融合，有力促進區域數字經濟健康發展，彰顯了檢察擔當。
本報北京1月16日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