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發掘現場(本報記者崔健攝)
本報2月25日訊(記者 趙曉林)今天上午,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車程,記者來到了山東省淄博市臨淄區齊都鎮小徐村。這里被確定為稷下學宮遺址。這處位于齊故城小城西門外的建筑基址群,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已經進行了五年的考古發掘。
據史料記載,稷下學宮始建于公元前374年的齊桓公田午時期,因位于臨淄稷門附近而得名,存續達150余年。稷下學宮是世界上第一所由官方舉辦、私家主持的特殊形式的高等學府,是一個同時具有“社會科學院”“政府智庫”性質的最早的“學術機構”,是研究院、大學堂、施政咨詢等多種性質的機構。
記者在發掘現場看到,這里搭建了幾個大棚,棚子下面就是一個個考古探方。在其中一個探方中,有考古人員在用刷子、手鏟等工具一點點清理著泥土,旁邊還放著一些剛發掘出來的陶片,說明這個遺址的發掘工作還在繼續。
山東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館員、稷下學宮考古項目領隊董文斌介紹,對于稷下學宮遺址的確定,他們采用的是“排除法”。在考古發掘中,先把地層關系弄清楚,再把遺址內建筑形制的輪廓勘探完成,然后就是考證以及與歷史文獻的對照,最后才能確定下來,這也引發了全國考古界的關注。
2020年,考古人員對整個建筑基址群進行了全面勘探,目的是了解其外圍是否存在圍墻設施,及其整體布局。勘探發現建筑基址群南西北三面外圍有壕溝,南壕溝內側殘存墻垣,與齊故城小城之間沒有壕溝,并發現一條南北向道路,北接小城西門,南面可能通向小城南門。同時發現建筑基址群外圍壕溝與小城城壕相通,兩者形成一體格局。
勘探后,考古人員接著對建筑基址群南部的11號建筑基址及附近區域展開發掘,揭露面積500平方米。發掘區西部發現了豐富的鑄幣遺存,有儲藏礦砂的窖穴、水井、灰坑等。考古人員在發掘區南部解剖了南墻垣和環壕,在南墻垣和11號建筑基址之間發現一片東西向廣場。
2021年繼續發掘,發現廣場東西約100米,南北約10米,面積約1000平方米,其上發現路土和東西向的車轍。在解剖L1遺址后發現,這處遺址從戰國延續到漢代。
董文斌在探方內指著遺址告訴記者,這里的建筑基址群東與齊故城小城相接,南寬北窄略呈直角梯形,東西約210米、南北長約190米,總面積近4萬平方米,現在已發掘2000平方米,共發現四排建筑基址,與現代大學規模相似。他還介紹了另外一些依據,比如在《齊地記》中記載,稷下學宮位于齊故城小城西門外,這和考古發掘中在小城西門外這處夯土建筑基址群的位置非常一致。
記者看到,在發掘出來的遺址中,有戰國墻垣遺跡、房屋遺址等,還有戰國排水管等,都清晰地顯示出這里是一處規模宏大的建筑群。在建筑基址群西部普遍出土鑄幣遺存,其中發現齊刀幣范殘塊2500余塊,為近年來全國先秦錢范出土數量之最,面范文字均為“齊大刀”,還發現少量“益化”范母和錢范以及大量的硫渣、澆包、鼓風嘴、冶鑄沙等遺物。據此可判定此建筑基址群廢棄后被用作鑄錢作坊。
在遺址旁邊的臨時屋內,展示了部分發掘出土的各類文物。花紋磚、大刀錢范、陶盆、陶罐、陶水管等,其中比較特殊的是幾件不起眼的螺鈿裝飾陶質建筑構件。董文斌說,這些文物只是發掘出來的很少一部分。其中帶螺鈿裝飾的建筑構件極為罕見,以前極少發現,也說明這處遺址的規格很高。
董文斌還告訴記者,他們還對發掘出的經過硬化處理的廣場下的土層進行了碳十四測年,結果顯示為公元前400年至公元前390年,年代正好略早于齊桓公時期。這和史料中記載的稷下學宮始建于齊桓公田午時期基本一致,兩者對照吻合,也說明這里就是稷下學宮遺址。稷下學宮促成了天下學術“百家爭鳴”局面的形成,是中國思想文化發展史上的一座豐碑。作為一所學府,稷下學宮更多的意義體現在其歷史文化地位上,遺址中能夠發掘并研究的文物相對有限。
另外,董文斌說,該處建筑基址群處于封閉院落內,面積近4萬平方米,規模大、規格高。但從建筑布局、基址形制來看,不是宮室建筑,也與一般衙署、宗廟等高等級建筑不一樣。如果說是軍營一類的專門設施,似乎與成排建筑的格局相合,但軍營沒必要建在如此高規格的夯土基址上。因此,這處建筑基址群的性質更應該與稷下學宮這類官學建筑相關,加上城墻的發現,更坐實了學宮之“宮”的稱謂。
“雖然我們的考古發掘工作已經進行了五年,但還是只能算作稷下學宮考古項目的開始階段,我們制定了下一個五年考古規劃,要完成全部考古發掘工作預計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接下來我們將進行更為深入地勘探、更大范圍地考古發掘。”董文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