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秋冬裝飛機場大秀
這兩天，國貨運動品牌李寧的秋冬新品突然火了起來，只是火得有那么點意外。本來這次新品是9月25號發布，當時李寧還在一個飛機場搞了一場大秀，但實際上并沒有激起什么浪花，官微的轉發只有50幾個。因為是秋冬款，所以發布的這一系列服裝里普遍配上了帽子，并加了暖耳的部件。只是不曾想，這其中有一組軍綠配色的服裝最近突然引起了人們的熱議，因為這顏色和帽子，確實容易讓人聯想到當年日本侵略者的軍服。群情洶涌之下，李寧的股票在香港都暴跌超過7%。
(相關資料圖)
引起爭議的冬裝
然后17日下午，有媒體就報道說，李寧電商部的經理馮曄發了一條朋友圈，指出李寧這套秋冬裝的設計靈感，是來自于明代的“笠型盔”。目前來看，馮曄的回復并未完全平息輿論，大家紛紛疑惑，笠型盔是什么？
網傳馮曄朋友圈截圖
一、什么是笠型盔？
在寫這篇小文前，筆者檢索了《明史》《大明會典》等明代史料，里面提到了非常多的頭盔，如水磨鐵帽、水磨頭盔、水磨鎖子護頂頭盔、抹金鳳翅盔、鍍金護法頂香草壓縫六瓣明鐵盔、鍍金十字鈴柞頂香草壓縫六瓣明鐵盔、鍍金寶珠頂勇字壓縫腰箍口箍六瓣明鐵盔、鍍金寶珠頂勇字腰箍口箍鐵壓縫明鐵盔，等等幾十種，并未有直接提到笠型盔三字。這是不是說笠型盔的說法是假的呢？倒也不是。
所謂笠型盔，并不是某種特定的明代制式盔甲的名稱，而是從宋元時代就存在的一類頭盔樣式的統稱。笠自然就是斗笠，笠型盔就是像斗笠那樣，圓形且有帽檐的頭盔了。中國古代完整的頭盔，除了像帽子一樣戴在頭上的部分之外，還有用來保護脖頸、側臉等器官的部分，就像一個簾子一樣垂下來的部件，叫做頓項，頓項和頭盔合在一起就叫作兜鍪。明代的這種笠型盔到底長什么樣呢？我們不妨來看幾件文物和古畫，讓大家能有個形象的認識。
成都鳳凰山明墓出土鐵盔
首先我們來看上面這件鐵盔，這件鐵盔出土于明代蜀王世子朱悅燫的墓，位于成都北郊的鳳凰山南麓，是1970年部隊配合施工的時候發現的。這個鐵盔高22厘米，直徑19厘米，考古人員發現它的時候，它被棄置在中庭。這個頭盔就是一頂笠型盔，能看到有像斗笠一樣的一圈短檐，后面還有殘留的頓項。
不只是在王墓中才有，從一些明代的畫作中也能看到，這種樣式的頭盔應該是明代軍隊中列裝的制式裝備。比如現在故宮博物院中收藏著一本圖冊叫做《徐顯卿宦跡圖》，記錄了明萬歷年間吏部右侍郎徐顯卿仕宦過程中的一些大事，其中有這么一幅：
《徐顯卿宦跡圖》局部
這一幅畫的是在皇極殿侍班的歲月，我們可以看到這些身著灰色鎧甲列隊的兵士們，他們的頭盔大致也都是圓頂帶短檐，頭后面有個頓項，屬于笠型盔的樣式。
明代軍士的頭盔都是這么樸素的嗎？也不全是，我們從一些古畫和文獻里，也能看到當時有些頭盔是有裝飾的，最常見的莫過于寫上一個大大的“勇”字。
這種“勇”字頭盔我們在臺北故宮博物院收藏的《出警入蹕圖》里就能見到。這兩幅圖是描繪明代的皇帝們出京去皇陵祭拜先人的畫面，皇帝出行，警衛的兵士和儀仗當然是不可缺少的，比如下面這幾位，頭盔上的“勇”字清晰可見。而且這禮儀場合的頭盔也不再是前面灰撲撲的顏色，而是鮮艷的大紅，這可能也就是《大明會典》里面多次提及的“硃紅油貼金勇字鐵盔”了吧。
《出警入蹕圖》局部
二、怎么看待李寧的新款？
李寧的經理說新款服裝的設計靈感來自于笠型盔，并給出了幾張復原的笠型盔的照片。我們前面也帶大家看過了考古發現和傳世古畫里明代的笠型盔的樣子，大家覺得相似嗎？要說相似，我覺得還是有些相似的，但靈感這種東西，其實也就是自由心證，而且這種圓頂帽子帶護耳的款式，實在也是太多了，就像也有網友舉出的，保爾柯察金的帽子，也是差不多的樣子。
保爾柯察金的布瓊尼帽
對這次的爭議，李寧的經理在朋友圈中還說：“我們的消費者，對于中國文化的沉淀，教育知識的傳承還是少了。同時我們更應該自省，如何在正確引導消費者的過程中，避免更多的誤讀。”前一句話說的情況或許存在，但這真不是一個商家在這種環境下該說的。至于后一句，確實應該自省了，其實大家也可以看看，如果沒有那個軍綠色的配色，可能這套衣服就沒那么刺眼了呢。
類似款式換成白色
參考資料：
張廷玉：《明史》，中華書局版。
李東陽等：《大明會典》，廣陵書社版。
社科院考古所：《成都鳳凰山明墓》，《考古》1978年9月。
王熹：《明代軍服述論》，《第十一屆明史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
（作者：浩然文史·李一鳴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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