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治日報全媒體記者 余東明 張海燕
熱映電影《孤注一擲》的片尾,大量被騙參與境外電信詐騙黑產人員的自白令人震驚,也發人深省。今年6月,在上海警方的遠程規勸和幫助下,19歲的小朱幸運地從東南亞的電詐“魔窟”逃回國內。
(資料圖片僅供參考)
近日,在看守所的鐵窗里,19歲的小朱面對記者講述了自己的親身經歷,雖然沒有電影中關狗籠、活生生被打斷腿的情形,但那種時刻擔心遭遇不測的煎熬是一樣的。
“回到祖國的那一刻,心里一下就輕松了,哪怕坐牢也是踏實的。”說起兩個月來深陷電詐“魔窟”的情形,小朱幾度哽咽。
只要會復制粘貼,月入過萬不是夢
2022年底,小朱因提供銀行卡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被戶籍所在地公安機關處理過。2023年3月,之前網上誘使其幫電詐犯罪的“M”又通過微信找到了剛滿19歲的小朱,詢問近況。
“我還是想賺錢。”小朱對“M”說,對方承諾現在國外有個項目,只要會復制粘貼,月入過萬不是夢。
在“M”的勸說下,小朱一口答應。出發前夕,“M”把他拉進了一個群,“你先幫兄弟們‘跑跑分’。”只有初中文化的小朱已經做上了發財美夢,于是他開始為“M”聯系招募其他兼職者提供銀行卡“跑分”。雖然有點擔心,但是為了賺錢,他還是踏上了“淘金”不歸路。
在“M”的安排下,小朱編造出境事由騙取了出境證件,“M”告訴小朱為躲避盤查,必須采用飛機中轉第三國的方式。3月12日,小朱輾轉兩天后終于抵達了東南亞某國,又在“M”的遠程操縱下,通過“黑車”將小朱送至位于市郊某工業園區,這里是行程的終點,也是小朱陷入電詐陷阱的起點。
從未領過工資,每天只能睡三個小時
所謂的工業園區,其實是兩幢19層高樓,一幢生活樓,一幢工作樓。
剛到“園區”沒多久,小朱就從賺錢的美夢中驚醒:有人已經來這里好幾年了,在他們手機里,小朱看到了很多照片和視頻,“一個人在房間里,戴著手銬,被人用電棍電,還有一群人一起毆打他。”小朱說,從那時起,被打的恐懼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3月13日小朱正式上班。主管華仔帶他去辦公室簽合同,沒收了他的手機和護照,還刪除了“M”的微信。合同規定,不能離開園區,除非有業績,跟主管報備后才能拿錢出去消費;上班不能拿手機;公司的錢不能動;干滿一年獎勵5萬美元等等。
小朱從未領到過工資,在半個月的時間里,他先是在17樓負責搜集外國人的社交軟件賬號,通過聊天給對方制造“戀愛”的錯覺,也就是所謂的 “殺豬盤”。
“做了一周后,因為我的英文實在不行,‘華仔’就給我換到了18樓的彩票詐騙組。”小朱說,換到彩票組的第二天,組長又覺得他反應太慢,又把他“踢”到了19樓“殺豬盤”組。
在園區里,一天要工作12小時,每天完成一定的“工作任務”,規定加多少人的聯系方式。如果完不成任務,第二天就要爬上17樓,另做50個深蹲。
不到一個月,小朱就瘦了十多斤。“睡不著,吃不下,頭昏腦漲,每天都在想著怎么出去。”表面上,小朱努力學打字,維持和管理層的關系,但每周拿到手機的那天,他都在查回去的路線。
交了贖金也回不去,警方遠程規勸助回國
屢遭白眼,也沒有業績,小朱就和“華仔”說不想做了。對方提出先要付5萬元人民幣贖金,但小朱說沒有那么多錢。直到4月中旬,“華仔”同意小朱只要交出2000美元就可以離開園區,但是護照要留下。
“也許是我來的時間短,沒給他們創造太多收益,還能交了些錢放我走。”小朱說道。
“離開園區后,我就來到大使館求助。”因為沒有護照,在當地沒有固定工作住所,出境信息不全,身上只剩下200美元的小朱滯留在了當地。今年4月,上海市公安局徐匯分局漕河涇派出所在偵辦一起電信網絡詐騙案件時發現,小朱為滯留境外的涉詐重點人員,民警通過小朱家人找到了他的聯系方式,并嘗試遠程規勸他回國自首。
“我是上海公安,如果你想回國的話可以聊一下,你不可能在外面待一輩子。”面對民警真誠的勸說,小朱通過了民警的好友申請。在民警的多方協調下,小朱在當地領事館辦理了一張一次性的回國證明,最終購買了5月18日返回上海的機票,于5月19日凌晨落地后,被警方押解到了派出所。
6月21日,犯罪嫌疑人小朱因此前“跑分”行為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已被徐匯區人民檢察院批準逮捕,該案其他犯罪嫌疑人也已被依法刑事拘留。
警方提醒:滯留境外詐騙窩點人員家屬請及時聯系勸誡親人盡快回國投案自首,如實供述自己罪行,可以依法從輕或者減輕處罰。犯罪情節較輕、有重大立功表現的,可以依法減輕或者免除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