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11月,43歲的烏軍士兵維克多·卡爾彭科探測通往烏東部城市克里米納的道路時,遇到了爆炸。
當時,卡爾彭科和一名下級軍官在距離俄軍陣地僅一英里的地方清理路障,在將道路上一些樹干扔進森林時,卡爾彭科失去重心踩到了地雷。
“地雷爆炸后,我被拋到了空中,一瞬間就失去了方向。”在康復中心的卡爾彭科回憶稱,“當我低頭看我的腿時,發現它只剩下骨頭了。我立即明白,我失去了一條腿。”
(資料圖)
卡爾彭科是他所在部隊中第八個被截肢的人,幸運的是,他在受傷后立刻被送到了位于基輔的一家康復中心得到了及時的康復治療。然而,隨著戰事持續,烏克蘭各地的醫院和康復中心里早已擠滿了剛被截肢的烏軍士兵,不少人需要排隊等候入院,而醫院里的人正苦苦等待屬于自己的假肢。
在他們之中,有人希望能早日康復回歸正常生活,而更多的人卻盼望著重回戰場。
烏克蘭假肢“供不應求”,有工廠開始三班倒
與美國工廠加緊生產炮彈(此前報道:俄烏沖突一周年·世界已改變|70年所未見,美國工廠“兩班倒”瘋狂生產炮彈)不同,俄烏沖突爆發后,烏克蘭就已預料到,隨著傷兵陸續從戰場被送回,對假肢的需求會激增。去年春天,烏克蘭假肢工廠的老板基輔納根德·帕拉沙爾就表示,他已開始擴大基輔工廠的生產量,改為兩班倒和三班倒,然而,隨著受傷人數的增加,烏克蘭的假肢仍“供不應求”。
烏克蘭利沃夫,一位專家正在制作假肢
34歲的瓦尼亞在盧甘斯克失去了右手,正在康復中心努力學習用左手寫字。“我在等待一個假肢。”他說道,“他們給我提供了一個鉤子,但我還沒有準備好使用這個鉤子。我希望有一天能得到一個更現代的假肢。”
卡爾彭科所在的“無限制”康復中心在沖突后,幾乎停止了對外接診服務,專注于救助被截肢的烏軍士兵。然而,類似的專業康復中心在烏克蘭全國只有9家,遠遠無法滿足巨大的需求。
在烏克蘭西部,此前從未治療過截肢者的特魯斯卡韋茨市醫院也加入了收治這些士兵的行列。如今,這家兩層樓的醫院幾乎擠滿了被截肢的士兵。
27歲的謝苗從哈爾科夫被送到了這里。這位無線電操作員所在的連隊在某天清晨遭遇了迫擊炮襲擊,據他統計,營地在短短20分鐘內被擊中43次。最終,他失去了右腿。“當我第一次安裝上假肢時。”謝苗說,“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困惑,這不是我的腿。但現在一切都適應了。”
特魯斯卡韋茨市醫院熙熙攘攘的走廊
來到特魯斯卡韋茨的烏軍士兵,仍然深受戰場上創傷的影響,他們需要的不僅僅是醫療護理。自2022年3月開始接收截肢者后,該醫院的走廊變成了一個小社區,擠滿病人、醫護人員、病人家屬和戰友。每一天,走廊上總是熙熙攘攘,“有些病人已經成為朋友,有些則像家人。”醫生帕夫洛·科扎克說,“我們希望為病人的心理和身體康復創造條件。”
每當一個新的假肢被送到醫院,都會成為一個大事件。所有人圍在一起,急切地想看一眼,有時還會把假肢互相傳遞,就像正在瞥見自己的未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幸運,34歲的沙希利·茲維亞金和另外約150名截肢的烏軍士兵仍在醫院里苦苦等待著屬于自己的假肢到來,開始新的生活。
康復中心醫生:70%的截肢士兵想重返戰場
在“無限制”康復中心,35歲的奧列克桑德·諾維琴科是病人中最沉默寡言的一位。去年8月,他在塞維爾斯克的一次炮擊中失去了髖部以下的整條腿,他的4名戰友在這次炮擊中喪生。他的傷情,令康復過程變得漫長和復雜。
“我不得不長時間等待。”他平靜地說道。而現在,他終于可以出院了。“我要回家照顧孫子了,情況本可能更糟,但我至少還活著。”
截肢士兵們的大部分時間都用于身體康復
對于更多在“無極限”康復中心的烏軍士兵,他們則有一個堅定的想法——早日回到前線。“無極限”中心副主任、28歲的魯斯蘭·馬科洪表示,約70%在此接受治療的傷殘士兵都回到軍隊繼續服役。
卡爾彭科就是其中之一。“我想回到同樣的位置。”作為前基輔地區的拳擊冠軍,卡爾彭科的上肢力量對于重新學習走路是非常寶貴的。臨床醫生說,他返回戰場的機會很大。
對于41歲的謝爾蓋·圖曼諾夫斯基而言,盡管治療康復是一段漫長而痛苦的歷程,但他仍希望能重回戰場。圖曼諾夫斯基駕駛裝載彈藥的車前往巴赫穆特部隊的途中遭到了炮擊,車輛失控撞上了一枚反坦克地雷。在這次爆炸中,他失去了雙腿、右眼和右手食指。
“我有很多疑問。”這位有兩個十幾歲兒子的父親說道,“我很擔心我的家人會發生什么。我不在乎我自己,我在生活中已經克服了很多困難。但我擔心這對他們意味著什么。我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男人,只是一坨肉,接下來又該怎么辦?”
如今,圖曼諾夫斯基在基輔的一家康復中心接受24小時護理,在進行假肢訓練時才會去“無極限”康復中心。他希望康復治療能進行得更快一點。
紅星新聞記者徐緩實習生王慕寧
責編 馮玲玲 編輯 郭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