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某地監獄提供的視頻會見服務。圖文無關。 （視覺中國/圖）

2023年8月7日，有網友爆料稱，河北省有監獄采用了一款供服刑人員和家屬遠程視頻的手機應用，每次通話20分鐘，收費50元，牽出一門隱秘生意。該網友發出的截圖顯示，這款應用名為“親情會見”。

據微信公眾號“親情會見”發布的“視頻會見流程”圖，該平臺向河北女子監獄等14所監獄提供服務。平臺背后的運營公司名為河北立馳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下稱立馳信息）。

【資料圖】

在此之前，為河北省各監獄提供遠程視頻會見服務的公司名叫山東中磁視訊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磁視訊）。

據河北新聞網報道，2017年12月27日，河北省監獄遠程視頻會見系統啟動儀式在保定監獄舉行，由河北省司法系統向中磁視訊購買。

中磁視訊于2014年1月在新三板掛牌，當時與其合作的監獄已有140余所，到2019年底，該數字增長到400余所。2021年，中磁視訊退市，差不多同一時間，“親情會見”進入河北各監獄。

部分監獄查不到公開招標

天眼查顯示，立馳信息成立于2019年6月，實繳資本僅20萬元，注冊地址位于河北省石家莊市。公司由吳秀巖100%控股，監事為呂姍姍。

2023年8月10日，立馳信息的官網已無法打開。據澎湃新聞報道，立馳信息官網介紹，其自主研發的監獄遠程視頻會見平臺，于2020年11月在河北省監獄系統部署完畢，并上線運營，到2021年7月底已累計完成6萬人次罪犯會見。

據公眾號“親情會見”，立馳信息為河北女子監獄、鹿泉監獄、出監監獄、未成年管教所、保定監獄、冀中監獄、定州監獄、深州監獄、衡水監獄、滄南監獄、隆堯會見、邢臺監獄、滄州監獄、太行監獄合計14所監獄提供視頻會見服務。

但根據采招網，立馳信息的中標結果未囊括上述所有監獄。

中標結果顯示，立馳信息在2020年至2023年間，中標過河北省女子監獄、河北聯宇實業集團、河北省沙河監獄、河北省深州監獄、河北新世泰機械有限公司的項目。

天眼查顯示，上述河北聯宇實業集團、河北新世泰機械有限公司均由河北省監獄管理局100%控股。

其中，據河北省女子監獄會見管理平臺采購中標公告，立馳信息中標價格為32.3萬元，供貨期為20日歷天。

針對立馳信息是否中標等問題，南方周末記者致電河北省監獄管理局，接電話的工作人員表示，已把問題匯報上去，截至發稿，未獲回復。

8月11日，“親情會見”的客服電話已無法接通，提示來電者到公眾號后臺留言。

特殊行業領跑者

據河北新聞網，2017年底，河北省首批8所試點監獄視頻會見系統建設完成，并于2018年在全省30余所監獄實現全覆蓋。

為河北省提供視頻會見系統的是中磁視訊，后者是當時市場上的“隱形冠軍”。

中磁視訊起家于山東濟南，前身為山東中磁遠程監控技術有限公司，成立于2005年。

據公開轉讓說明書，中磁視訊的主營業務是為監獄提供“特殊群體社會幫教系統”，并收取運營服務費，該系統包括親情橋非即時信息、VOD視頻點播、圖書屋等模塊。

其中，親情橋非即時信息為0.25元-0.5元/條，其它單項模塊均為5元-20元/月。

中磁視訊在公開轉讓說明書中透露，由于公司涉足的是一個不為大多數企業所了解的特殊行業，公司占有著較高的市場份額。公司的業務范圍已輻射全國17個省份，是監管場所特殊群體教育改造領域中的領跑者。

從2007年起，中磁視訊采取“設備(系統)投入、服務運營、使用產出、資金回收”的商業運作模式，通過免費投入幫教服務系統，在一段時間內(一般為5-8年時間)收取運營服務費，實現業務收入及獲得盈利。

換言之，中磁視訊給監獄提供的設備是免費的，收入主要通過收取服務費獲得。

2011年、2012年、2013年上半年，中磁視訊前五大客戶分布的地區都有河北，來自河北地區的客戶分別貢獻了508.62萬元、570.23萬元、325.67萬元的營收，占比分別為22.19%、14.63%、12.82%。

值得一提的是，中磁視訊在介紹公司的銷售模式時表示，公司憑借多年來積累的行業經驗，經過監管場所的綜合考察(如通過借鑒其他監管場所已開展類似業務等方式)后，再與公司進一步協商合作的細節，協商一致后直接與公司簽訂合作協議，即不通過公開招標程序形式。

2015年底，中磁視訊表示“特殊群體遠程視頻會見系統”已在寧夏部分監獄投入試運營。截至2018年12月31日，中磁視訊的遠程視頻會見業務已在近170所監獄完成搭建。

賺的錢都買了設備

中磁視訊在新三板掛牌后，一直保持盈利。2015年-2018年，凈利潤分別為3315萬元、5854萬元、8500萬元、1.02億元。

但到2019年，中磁視訊的經營狀況突然惡化。2019年公司實現營業收入2.78億元，同比減少37.68%；凈利潤虧損4221.65萬元，同比下降141.56%。

針對大幅虧損，中磁視訊在年報中表示，受疫情影響，暫時無法確認部分收入，故審計機構調減了未收回的項目。此外，公司的舊設備在2018年末進入報廢期，新設備到位緩慢，影響了收入。

值得注意的是，中磁視訊的固定資產增長速度較快。2014年底，公司固定資產為1.5億元，到了2019年末，已增長至7.67億元。

2019年，中磁視訊還繼續花大價錢購買設備。當年，公司向濟南脈恒信息技術有限公司（下稱濟南脈恒）購買了設備、工程物資等3.04億元，占采購總額的比例為98.57%。

自2017年起，濟南脈恒就是中磁視訊的第一大供應商。2017年、2018年，中磁視訊從濟南脈恒采購的金額分別為1.29億元、1.79億元，占采購總額的比例分別為30.62%、52.43%。

蹊蹺的是，濟南脈恒成立于2016年12月底，實繳出資額為0元，成立第一年就成為中磁視訊第一大供應商。中磁視訊的工商注冊地就位于濟南脈恒的樓下。

2019年年報的審計意見指出，中磁視訊實控人賈偉光與濟南脈恒互相提供擔保，已共同被列為被執行人，無法判斷雙方是否存在關聯關系。

這份年報公布后，中磁視訊股價暴跌。

根據公告，賈偉光于1983年畢業于山東大學光學專業，畢業后先任天津光學儀器廠二九車間助工，后在天津職業技術師范學院工作。目前，賈偉光為失信被執行人。

南方周末記者 封聰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