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 王世純】長達242天的巴赫穆特圍城戰成為了俄烏沖突中最殘酷的一場戰役。《華爾街日報》在5月26日的報道中關注了這場殘酷巷戰中的冰山一角，報道記錄了這樣一個故事：16名烏克蘭動員兵從哈爾科夫州被動員起來編入烏軍第93機械化旅，這些人由中年的失業男人、農民和囚犯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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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抵達動員基地住了兩天就以后被派往康斯坦丁諾夫卡的兵站，幾天后就被上級派往巴赫穆特前線。隨后在36小時內，這16名動員兵在斷壁殘垣中被俘和被殺了11人。幸運的是，一些動員兵被俄羅斯“瓦格納”雇傭兵集團俘虜后交換回了烏克蘭一方。

其中的部分動員兵向《華爾街日報》講述了這場血腥的近距離戰斗中的一些細節。《華爾街日報》說，為了保留由西方訓練和裝備的部隊以為反攻準備，在許多專業士兵陣亡的情況下，烏克蘭統帥部派出了動員起來的士兵和領土防御部隊守衛巴赫穆特——而這只帶來了巨大的傷亡。

報道截圖

幸運的是，謝爾蓋·普哈西（Serhiy Puhasiy）在戰俘交換被釋放了回來 圖源：WSJ

謝爾蓋·迪迪克死亡尸體和證章照片被發布到了俄方的電報頻道上 圖源：WSJ

“巴赫穆特會教你打仗”

今年2月末的某天，在巴克穆特戰役的前線，奧列克西·馬爾科夫斯基（Oleksiy Malkovskiy）是三個孩子父親，失業，他在巴赫穆特地區平生第一次發射了一枚RPG。在戰斗中。俄軍正在襲擊他所在的16名動員兵的一個公寓樓，他們中的許多人是幾天前應征入伍的，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

這16名動員兵大多是來自哈爾科夫東北部村莊的窮人，其中許多人失業，在哈爾科夫地區首府的工廠里打零工或倒班。根據他們的兵役記錄，許多人在當月收到了動員通知。雖然有些人在幾年或幾十年前就完成了義務兵役，但幾乎沒有人參加過積極的戰斗。

除了東部村莊的窮人以外，被征召的還有囚犯。來自東部城市盧甘斯克的前罪犯弗拉迪斯拉夫·尤丁（Vladyslav Yudin）說，他告訴軍士長，他從來沒有拿過槍，更不用說開過槍了，他很害怕。

2月21日上午，93旅第5連的連長來了，說他接到命令，要六人一組進入巴克穆特。俄軍逐漸逼近將這座城市一分為二的河流巴赫穆特河，準備攻擊城市東部的殘余烏軍。其中一些人威脅要寫一份官方文件，以缺乏訓練為由拒絕執行命令。“巴赫穆特會教你打仗的，”尤丁說烏軍軍士長這樣回答他說。

根據開源戰線網站Suriyakmaps的消息，2月28日在巴赫穆特城區，瓦格納部隊在扎巴赫穆特卡區取得了重大進展，并從歐泊汀鎮向北推進至。此外，該部隊進入了索巴契夫卡區的第一批建筑 圖源：見水印

回到戰場上，這些動員兵到達了一座高層公寓樓，與隔壁大樓里的俄羅斯軍隊隔著一間棚屋、一道鐵絲網圍欄和一個小花園。他們在一樓的窗戶旁占據了位置。然后他們遭到榴彈和迫擊炮的攻擊。

馬爾科夫斯基的RPG沒打中，而俄羅斯人發射了自己的RPG，擊中了他旁邊的墻，他腦震蕩了。他跑出大樓，躲在一塊菜地里，耳朵嗡嗡作響。當他在日落后回來時，他的兩個戰友的尸體躺在房間里。據幸存的士兵和失蹤者的親屬說，在他在烏克蘭東部城市進行的殘酷巷戰中。

在36個小時里，與馬爾科夫斯基一起出發的16名動員兵中有11人被殺或被俘。尤丁說，他看到36歲的村民謝爾蓋·迪迪克和班組指揮官在他面前被殺。“那簡直是人間地獄，”他說。但這些人的戰斗還沒有結束，自從2月21日和22日的那次戰斗，之后在3月2日他們部隊又執行了任務，該部隊的幸存成員被送回了巴赫穆特。

不到300碼遠的地方，烏克蘭農民謝爾蓋·普哈西（Serhiy Puhasiy）在一所房子里，遭到俄軍的猛烈攻擊，他的隊伍被迫撤離。他在另一棟建筑的三樓遭到機關槍的射擊，看著他的班長和另一名士兵倒地。子彈在他周圍呼嘯而過，他發現自己暴露無遺。他倒在地上，很快發現自己被俄國士兵包圍了。

“你一個人嗎？”其中一名俄羅斯人一邊問，一邊綁住普哈西的手臂，而另一名俄羅斯人則從他手中拿走了步槍，脫下了防彈衣。他說是的。

4月中旬，在被俄羅斯囚禁近兩個月后，普哈西在一次囚犯交換中獲釋。他被關押在俄羅斯占領的烏克蘭盧甘斯克地區的一所監獄，然后被轉移到一個廢棄工廠的牢房。他和其他十幾人被蒙住眼睛，驅車前往巴赫穆特，并被告知步行穿過前線，俄羅斯軍隊通過無線電與烏克蘭人溝通，確保雙方都停火。

最后，普哈西相信，他因為戰斗時間短，所以活了下來。俄國人當時查看了他的軍事記錄卡片，看到他被動員的日期——不到一個星期前，然后問他打了多久。

5月25日，瓦格納和烏軍交換了戰俘 圖源：瓦格納雇傭兵頻道

“二十四小時，”他回答。他說，俄國人警告說，如果他再被抓住，下次他肯定活不下去。

“我知道我的丈夫還活著”

男人們的戰斗結束了，女人們的折磨才剛剛開始。失蹤人員的妻子們一直在尋找信息。他們給紅十字會和聯合國寫信，撥打烏克蘭政府熱線電話，并在數十個社交媒體頁面上發帖尋找失蹤者。

普哈西的妻子安熱拉（Anzhela）在2月24日收到了丈夫失蹤的通知，這是她最后一次與他通話的三天后。她在四月初的一次采訪中說：“就像站在懸崖邊上。我既不是妻子，也不是寡婦，最糟糕的是未知。”

這對夫婦9歲的兒子弗拉季斯拉夫（Vladyslav）畫了一幅畫，畫中自己站在一輛名為“KV-2”的坦克上，手里拿著一面烏克蘭國旗，向前線進發。“爸爸，我會救你，”他的配文寫道。

其他人就沒那么幸運了。3月初，兩名軍方官員來到51歲的鋼鐵廠輪班工人瓦西里·澤林斯基（Vasiliy Zelinskiy）的家中，分享他失蹤的消息。澤林斯基被診斷患有脊柱疾病。他的妻子奧萊娜（Olena）開始抽泣，問他們：“你們怎么能把一個未經訓練的人帶走，一個星期后他就走了？”

一個人垂下眼睛，另一個人回答說：“這是戰爭。現在沒人會訓練他們。”

4月2日，一個與瓦格納準軍事集團有關的頻道發布了一張迪迪克的證件照，稱迪迪克已被證實死亡。但迪迪克的妻子瓦倫蒂娜確信他被俄羅斯囚禁。她在給《華爾街日報》的一條信息中說：“我知道我丈夫還活著，我的心感覺到了。”

失蹤男子的妻子對她們丈夫未經訓練就被派往巴克穆特感到憤怒。《華爾街日報》說，在烏克蘭，絕大多數被動員的士兵至少接受了最低限度的準備，未經訓練的人被命令去打仗的情況并不普遍。但烏克蘭法律沒有具體規定訓練應該持續多長時間，律師們說，新兵除了通過指揮官或國防部熱線提出申訴外，幾乎無能為力。

反攻與代價

經過10個月的戰斗，俄羅斯終于在周末鞏固了對巴赫穆特的控制。基輔曾利用這場戰斗壓制俄羅斯軍隊。據西方估計，雙方都有數千名士兵在巴克穆特前線喪生。還有更多的人受傷。

為了保留由西方訓練和裝備的部隊以為反攻準備，在許多專業士兵陣亡的情況下，烏克蘭統帥部派出了動員起來的士兵和領土防御部隊守衛巴赫穆特——而這只帶來了巨大的傷亡。

美國駐歐洲陸軍前指揮官、退役中將本·霍奇斯（Ben Hodges）說：“如果烏克蘭能避免把烏軍的決定性戰斗力量轉向巴赫穆特這樣的地方，那就應該這么做，因為這會對整體反攻勢產生長期的負面影響。當然，你還是要付出高昂的代價。”

而瓦格納雇傭兵集團的總裁普里戈津說，他手下征召的5萬名囚犯中有1萬名死亡，另外1萬名雇傭兵也陣亡在巴赫穆特地區——而烏軍則陣亡6萬多人，8萬人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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